肥胖症诊疗指南
一、概述
近年来,我国超重和肥胖人群的患病率呈持续上升趋势。作为慢性疾病中的独立病种及多种慢性疾病的重要致病因素,肥胖症已成为我国重大公共卫生问题,是我国第六大致死致残主要危险因素 [1]。多学科协作( multi-disciplinary team, MDT)诊疗模式可有效提升肥胖症诊疗水平。为规范我国肥胖症临床诊疗,为患者提供个性化诊疗方案,并不断提高医疗机构肥胖症诊疗同质化水平,提升肥胖症治疗效果,改善长期预后,特制定本指南。
二、肥胖症的病因学
(一)遗传因素
遗传因素在肥胖症的发生发展中具有重要作用。流行病学调查表明,肥胖症具有家族聚集性 [2],提示肥胖症可能与家族中的遗传背景相关。人类遗传学研究结果显示,与肥胖易感性相关的遗传基因可能涉及能量代谢、食欲调控、脂肪细胞分化等多个方面 [3]。一些罕见的遗传病,如 Prader-Willi综合征( Prader-Willi Syndrome, PWS)和家族性瘦素受体(leptin receptor,LEPR)基因突变等,亦可导致肥胖症的发生[4, 5]。
(二)生活方式因素
1.饮食
过多摄入高能量、高脂肪、高糖、低膳食纤维的食物和饮料,通过刺激神经中枢摄食神经元,引发进食过量、进食行为不规律等不良饮食习惯可导致肥胖症 [6]。此外,长期高油、高糖膳食会破坏能量摄入消耗和脂肪合成分解平衡 [7, 8]。保持营养均衡的饮食,合理摄入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维生素和矿物质等营养素,有助于降低肥胖症发生风险 [9]。
2.身体活动
缺乏身体活动是导致肥胖症的重要原因。身体活动可以消耗能量,有助于控制体重。此外,身体活动产生的一系列代谢有益分子对抑制进食和增强人体能量消耗有额外益处
[10]。身体活动亦可增加肌肉力量和肌肉含量,减少脂肪堆积,增强胰岛素受体敏感性 [11]。
3.精神心理
精神压力会影响人体下丘脑 -垂体 -肾上腺轴,促进皮质醇释放,引起食欲上升和进食行为改变 [12]。精神压力还可能影响胰岛素的分泌和外周组织受体功能变化。胰岛素不适当分泌和外周组织胰岛素抵抗的共同作用促进肥胖症的发生
[13]。此外,暴食、亚健康的压力性进食以及精神科药物也可导致肥胖症。
4.睡眠习惯不良的睡眠习惯也是肥胖症的重要危险因素。睡眠时间
不足可导致胃饥饿素、瘦素和肽 YY(PeptideYY, PYY)分泌失衡从而引起进食增多和能量消耗减少。而睡眠时间过长使机体处于低能耗状态,能量转化为脂肪储存于体内,引发生理失调性肥胖 [14]。
(三)疾病和药物因素
一些疾病如库欣综合征等,以及一些药物,如类固醇药物中的泼尼松和氢化可的松,和抗抑郁药物中的米氮平、曲唑酮、度洛西汀和阿米替林等,均可导致体重增加,引发肥胖症 [15-17]。此外,肠道菌群失调也与肥胖症及其代谢紊乱发生的风险增加相关 [7][18]。
(四)环境和社会因素
经济快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加速、粮食供给模式改变、环境污染、以久坐为主的工作方式、拥挤的生活环境等均可促使公众的生活方式发生改变,进而导致易感个体出现超重和肥胖症 [3]。社会因素如经济状况、文化背景、社会时尚、社会规范、社会舆论、政策导向等也会对公众的体重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19]。
三、肥胖症的流行病学
根据《中国居民营养与慢性病状况报告( 2020年)》,按照我国标准,中国成年人( ≥18岁)超重率为 34.3%,肥胖症患病率为 16.4%,6-17岁青少年儿童超重率和肥胖症患病率分别为 11.1%和 7.9%,6岁以下儿童的超重率和肥胖症患病率分别为 6.8%和 3.6%[20]。中国人群肥胖症的流行病学特
征呈现五个特点:(1)男性超重率和肥胖症患病率比例均高于女性 [21];(2)男性超重率和肥胖症患病率的高峰年龄比女性小,男性超重比例在 50-54岁达到峰值,而女性在 65-69岁达到峰值;男性肥胖症患病率在 35-39岁达到峰值,而女性为 70-74岁[22];(3)超重率和肥胖症患病率存在明显的地域差异,北方地区普遍高于南方地区 [22];(4)超重率和肥胖症患病率显示出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 grossdomestic product, GDP)的相关性,人均 GDP较低地区的超重率和肥胖症患病率更高 [22];(5)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女性超重率和肥胖症患病率较高,男性则相反 [21]。
超重和肥胖症会对健康造成严重影响,并引发一系列疾病,这些疾病会导致严重残疾和过早死亡。 2019年全球疾病负担研究显示:超重和肥胖症导致的死亡在全因死亡中占比由 1990年的 2.8%,上升至 2019年的 7.2%;在慢性非传染性疾病相关死亡中占比由 1990年的 3.9%,上升至 2019年的
8.0%。超重和肥胖症导致的死亡在全因伤残调整寿命年损失中占比由 1990年的 1.9%,显著上升至 2019年的 6.5%;在慢性非传染性疾病相关伤残调整寿命年损失中占比由 1990年的 3.2%,显著上升至 2019年的 7.7%[1]。
四、肥胖症的定义、诊断标准、分型、分期及相关疾病
(一)肥胖症的定义
世界卫生组织(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将肥胖症定义为对健康产生不良影响的异常或者过度脂肪蓄积
[23]。通常,脂肪组织并非在全身均匀分布,腹腔内脏脂肪和
皮下脂肪比例存在个体间差异,故呈现出对人体代谢影响的不同表现特征 [24]。近年来,也有一些学术组织和学者建议以 “以肥胖为基础的慢性疾病 ”(adiposity-based chronic disease, ABCD)来定义肥胖症 [25]。
(二)肥胖症的诊断标准
1.基于体质指数的诊断标准
体质指数( body mass index, BMI,kg/m2)是评估全身性肥胖的通用标准 [23],该指数应用身高对体重进行校正,以减少身高因素对肥胖症评估的影响,其计算方式为:体重(kg)除以身高( m)的平方。研究显示,一般人群 BMI与体脂比具有良好的相关性 [26, 27],并可反映肥胖症相关疾病的患病风险 [28, 29]。在我国成年人群中, BMI低于 18.5 kg/m2为低体重状态,达到 18.5kg/m2且低于 24kg/m2为正常体重,达到 24kg/m2且低于 28kg/m2为超重,达到或超过 28kg/m2为肥胖症[30]。为指导临床诊疗,需要对肥胖症的程度进一步分级,根据肥胖症国际分级标准及亚洲人群特征,以及本指南专家组的讨论共识,建议 BMI达到 28.0kg/m2且低于 32.5kg/m2为轻度肥胖症、达到 32.5kg/m2且低于 37.5 kg/m2为中度肥胖症、达到 37.5kg/m2且低于 50 kg/m2为重度肥胖症、达到或超过 50 kg/m2为极重度肥胖症 [31, 32]。
然而,应用 BMI作为肥胖症评估指标,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随着年龄增长,瘦体重(去脂体重)逐渐降低,体脂含量逐渐上升,因而具有相同 BMI的青年人和老年人,体脂比会存在差异;在相同 BMI水平下,经常从事高强度体力活动者和专业运动员的体脂比通常低于一般人群 [33]。
2.基于体型特征的诊断标准
脂肪组织在人体内的分布存在异质性,我国人群以腹腔内脏脂肪分布较多为主要特征,故较易形成中心性肥胖(腹型肥胖)。内脏脂肪过多与代谢紊乱及心脑血管疾病风险升高相关性更强 [34],且与过早死亡具有相关性 [35]。腰围是反映中心性肥胖的常用指标,基于我国成年人群特点和健康风险评估,正常腰围定义为 <85cm(男性)和 <80cm(女性),腰围 ≥90cm(男性)和 ≥85cm(女性)即可诊断为中心性肥胖[30]。此外,腰围 /臀围比( waist-hip ratio,WHR)是另一个反映中心性肥胖的指标,当 WHR≥0.90(男性)和 ≥0.85(女性)时,也可诊断为中心性肥胖 [36]。同样,值得注意的是,腰围和 WHR随着年龄增长呈缓慢增长趋势 [37]。
3.基于体脂比的诊断标准
体脂比是指人体内脂肪重量在人体总体重中所占的比例,又称体脂百分数,以反映人体内脂肪含量的多少。常采用的测量方法包括:皮褶厚度测量、生物电阻抗分析(bioelectrical impedance analysis, BIA)[38]和双能 X射线吸收测定法( dualenergy X-ray absorptiometry,DEXA)、用于测量体内脂肪的计算机断层扫描(computer tomography,CT)[39]和磁共振成像( magnetic resonanceimaging, MRI)[40]等。目
前将成年人体脂比超过 25%(男性)或者 30%(女性)定义为体脂过多,但其局限性在于较难全面反映体内脂肪组织的分布,不是常规的临床诊断方法 [41]。
4.儿童青少年肥胖症的诊断标准
根据有关行业标准,对于 7岁以下儿童,可以性别年龄别 BMI的标准差作为评价方法 [42];对于 6岁-18岁学龄儿童青少年,可以性别年龄别 BMI作为筛查超重与肥胖标准,并与中国成人超重、肥胖筛查标准接轨 [43]。
...............